朱婧汐｜解构
本篇出自Dazed 1&2 月刊
摄影：Joy514
监制：SHEN
造型：Simone
撰文：Tarring Lee
美术：彭琬清@v+m
美术助理：郑颖 & 柳超凡
化妆：Kearo M@S Studio
发型：王海
造型协助：Ula
去年9月初，“塑胶天堂”巡演的票务正式预售。从成都到上海，五座城市，五站live house，开卖没多久便相继售罄。
彼时正值《乘风破浪的姐姐》的尾声。因该综艺的断层热度而人气急剧攀升，是朱婧汐始料未及的。连她在节目中提及的Y2K、赛博朋克，短短几个月后也成了主流讨论的“小众”文化。
即便逐渐受到市场青睐、商业价值获得认可，朱婧汐相信和坚持的东西却始终没有变过。假如凭着所谓“世俗”方式获得的资源和曝光，能够支撑她把赛博朋克做得更大胆、更极致，且无需讨好任何人，那何尝不是一件益事？
镂空雪纺面罩
圆形镂空式背心
薄纱半身裙
均为Maison Margiela
或许你很难想象，频频因个性造型登上热搜的朱婧汐，也曾被倾力打造成清纯玉女的模样。出道初期签约唱片公司，混迹主流音乐的圈子，发行过颇具传唱度的歌曲。“当你以某种方式活过之后，会觉得不管怎么样都是活，不如做自己。”
显而易见，朱婧汐讨厌“被打造”，哪怕这样的造星路数在日后被证明是行得通的。“做别人，即使成功了，也可能会有后悔的一天。无论怎样，我的想法流动到哪儿，我的自由意识也就跟到哪儿。”而这一解构自我的过程需要时间的沉淀，直至新专辑《塑胶天堂》的面世，一个母体（朱婧汐）与一个分身（Akini Jing）的命运就此交织在了一起……
由“出厂”过渡到“人类记忆闪回”再至“塑胶天堂”，伴随着三大篇章的揭晓，深埋其中的答案如同包有外衣的果实，待到剥去层层装束方才慢慢显露。“赛博格需要连接到自己的‘心’，唤醒自我意识，才能拯救自己，拯救他人，乃至世界。”
缝线细节大衣
Snatched迷你手拿包
Maison Margiela x Reebok Tabi中跟及踝靴
均为Maison Margiela
当化身赛博格Akini Jing的朱婧汐，脚踩Tabi Instapump Fury高跟球鞋，身穿宝蓝色Maison Margiela外套坐于我面前，侃侃而谈如何以赛博格身份反观自己的世界以及人类的情感时，我才逐渐意识到她与Maison Margiela是如此相得益彰。
作为一家从不循规蹈矩的先锋时装屋，在创意总监John Galliano的带领下，Maison Margiela不仅重拾往昔风采，更提炼出了崭新的设计理念——Recicla。借着2020秋冬Défilé系列（现可购于上海芮欧百货Maison Margiela门店）对古着旧服的巧妙拆分，那些带有鲜明年代烙印的中产阶级衣物被Galliano逐一升级，经过修复和重塑，巧妙地融入当下时装之语境。这非但没有破坏传统的美好，反倒突显了品牌引以为豪的价值核心。
解构自我，追溯本真。而这，便是朱婧汐和Maison Margiela的渊源所在。
D：为什么想做赛博朋克美学相关的音乐？
Z：首先，赛博朋克来自我的现实生活，它就是当下，而不再是个预言。再者，在赛博朋克这个庞大的主题里，我能创作出更多东西。它可以是东方的、西方的、科技的、未来的，包括接下来我想要探索关于大自然、神秘学、神话，甚至自性，更内心的东西。
就这一层面而言，John Galliano正做着类似的事。由他操刀设计的Maison Margiela 2020秋冬Défilé系列便是现实生活的缩影——聚焦当代人的社会身份和心理，以及社会思潮引发的共鸣。这样的作品才值得我们反思。
廓形拼接长风衣、圆形镂空背心 均为Maison Margiela
D：你现在创作的音乐、塑造的形象都跟过去完全不同。什么原因造成的？是粉丝给予你的肯定，还是因为更多品牌或媒体愿意选择你、报道你？
Z：人气这东西每年都在变，新的文化符号会诞生，新的流量明星会出现。当我拥有一些对自己较为有利的资源时，就更觉得应该做自己，而不是迎合主流。我有粉丝在知道朱婧汐以前，没接触过赛博朋克，也不怎么听电子音乐，还有的生平第一次去live house、地下俱乐部是为看我的巡演。记得去年11月份在深圳OIL，我从没见过像这样的地下俱乐部被那么多人挤满，场地虽然不大但氛围特好。后来他们说，这是第一次拥有这样的体验，如果以后不是我的演出，也愿意去这样的地方听音乐，为此我感到十分开心。
D：《乘风破浪的姐姐》播出前，是否预料到自己会走红？
Z：谁能料到，节目上我说的Y2K、赛博朋克，现在成了主流讨论的东西。但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赶时髦，它们只是属于我的元素，而非全部，之后我会不断加入新的“反思”。现在我还做得不够极致，不论舞台呈现、艺术装置，还是音乐本身，2021年我都会更冒险更risky一点。
薄纱长袖连衣裙
雪纺吊带连衣裙
不对称羊毛袖子
均为Maison Margiela
D：早前，你在纪录片《我们的浪潮》里说过自己的人生主题是爱。那么，像赛博格Akini Jing这样的机器人，她的世界里有爱的存在吗？
Z：作为一个赛博格，Akini Jing想去寻找和体验的是爱。当然，人类是最有机会和条件去感受爱的，但他们有时很麻木，容易忘却这些东西的宝贵。而Akini Jing则不同，她想要去珍惜爱。大家可能觉得人工智能、赛博格听起来有些可怕，也很强大，可事实上她很可怜。
D：上回我们见面，是疫情前在Chace的studio。你说，“中国的赛博朋克没有预言，就是当下”。过去的一年时间，我们的生活方式发生了巨大改变，这对尝试做赛博朋克美学的你是否有所启发？
Z：科技越来越发达，但是人类所面临的无力感却仍然说来就来。疫情期间令我感触和思考最深的是，在这段日子里，一个不祈祷的人要怎么排解他的压抑和痛苦，而不同的人又是怎么找到自己人生的方向和离开困境的出路。
D：能提前跟我们聊聊Chace为你制作的新专辑吗？以前都是你自己包办，这次有他参与，相较以往会有什么不同？
Z：碰撞出非常不一样的火花。我觉得Chace是个天才制作人，这绝非恭维的话。他虽然年龄很小但感受力很强。刚开始的时候，我们没聊太多音乐相关的东西，就说要不然分享一下自己看的电影吧。然后，我给他放了塔克夫斯基的《飞向太空》。
这张专辑会有非常宏大的篇章，也有很原始的元素。做完一些片段后，我们就觉得味道特别对。我只是告诉Chace自己想要的感觉，他能立刻捕捉到并很好地转化成音色，这种感知力是难能可贵的。
边饰羊毛外套 Maison Margiela
D：当时，我在录音棚提前听到了这张新专辑的demo，对此记忆犹新，甚至因为听到这样的作品而感到兴奋。就音乐性而言，是否有做一些突破性的尝试？
Z：除了主题故事更为完整之外，还有不同维度的艺术形式，这个到时候再透露。就音乐上来说，这张专辑里有听上去挺简单，但实际上却是我唱过最难唱的歌，因为每个拍子都要卡在不一样的点上。也有一些当时比较犹豫“真的有必要吗？不如正常点吧”，然后想了想说“反正都这样了，改得正常点也多不了几个粉丝（笑）”的奇葩作品。总之，制作时，越往后越实验，传唱度也随之变低，反正豁出去不管啦！
D：前阵子，你还和3D视觉艺术家“大悲宇宙”合作了44 Airline的项目，我看到融入很多被包装得非常未来的宗教元素。那次结合视觉艺术的演出给现场观众带来极大冲击。视觉在你的音乐体系里意味着什么？
Z：视觉是我作品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，甚至希望有机会能眼、耳、鼻、舌、声、意都全面覆盖。我有固定合作的小伙伴，但也特别希望能跟不同的艺术家跨界合作。而且，现在的中国年轻人都很厉害，我对本土的创造力越来越有信心，也想发掘更多优秀的国内创作者，给本土的艺术形式提供展示的平台。比如，我巡演时带的都是少数民族的舞者，但有些小孩子自己不愿跳自己的民族舞，看到这一幕我就有些伤心。其实，少数民族文化里有许多可以被挖掘的宝贵元素，结合这些文化即使是赛博朋克，也能做出跟世界其他地方完全不一样的东西，用我们自己的语言。
圆形亮片镂空连衣裙
不对称蝴蝶结袖子
Maison Margiela x Reebok Tabi中跟及踝靴
5AC迷你皮质手提包
均为Maison Margiela
D：John Galliano将Maison Margiela把服装构造削减到只保留其核心部分的技术称作“décortiqué”。这种向外延伸、对内探索的解构手法，跟你塑造赛博格形象的出发点颇有相似之处？
Z：大家觉得Margiela很先锋、很叛逆，但我认为它实际上他同时也很朴实，他有非常本质的东西在。就像刚刚说的，人会朝着两个方向去——要不然往外走（发展科技），要不然往内走（探索自我）。特别是疫情之后，发现原本你很在乎的东西，在疫情出现时好像变得也没那么重要了。反而是往内走，有些特别的东西是我越来越会去珍视的，因为真正能否支撑你的，是健康，是信念，是敬畏心，是爱。
这跟Maison Margiela在上海芮欧百货打造精品店时运用“décortiqué”的手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。削减去繁花似锦的修饰，创造出基于剪纸的设计，将打破原生形态的残缺矩形视作室内家居的独有特性，而保留下的是足够支撑空间氛围以及品牌理念的主干和框架。赛博朋克也一样，它的核心是思想、是精神，一种迷失之后的反思。
D： 那你又是如何以这种方式探索自我的呢？
Z：不管未来科技怎么发展，我觉得人都需要往内心深处走，才有未来，虽然当下的世界流于表面非常肤浅，但我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心苏醒过来。我个人非常喜欢Maison Margiela，别看它设计手法实验且大胆，但在叛逆的同时，又不乏天真和朴实，不迷失，是最难的。而新专辑《塑胶天堂》当中，Akini Jing试图寻找的是觉醒和感知，这就回归到了最根源的命题之上——探索自我。